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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1 章

    第101章

    很快,带人在颍川郡整修河渠的郑国被召回了咸阳,君王派出的信使前去颍川郡传信时,便将召对方归国的缘由说得一清二楚。

    不然,以郑国一干起活来,便两耳不肯闻渠外事的倔强工作狂态度,若不说清打扰他究竟为了何事,纵便是君王的诏令,也未必能顺利将他召回咸阳。

    果然,对方一听闻是重整天下道路河渠之事,便急匆匆叮嘱了一番下属,马不停蹄跟着信使回到了咸阳。

    风尘仆仆的他一进章台宫便激动跪拜,

    “王上英明呐!道路,乃邦国民生之血脉也,乃拯救穷乡僻壤之骨梁也!老臣这两年来带人奔走于韩魏故地河渠之间,观其除旧都外,各地道路年久失修、多有不畅,两国河渠与道路,又分属河渠令与大田令管辖,两部埋头各自为政,所造之渠路冲突极大,除却主干道可通达列国,些许县乡支道甚至有与田陌相连者,分明乃周王室旧道,可见两国官吏,是何等欺上瞒下不作为!王上今欲重整路渠,真乃造福天下万民之善举!”

    所谓周王室旧道,正是西周时期盛行的井田制开路之法:渠路合一。

    西周推行井田制,除却镐京与洛阳两座都城外,在全国通行百亩为一田,九田为一里,道路以“井“字型,密布于田地和灌溉的沟渠之间,为容纳车马通行,又根据宽度划分为五个等级,百亩之间的大道为东西走向的陌,千亩之间的大道为南北走向的阡——这道路开辟在田地之中、跟随沟渠而走的法子,需要朝廷派人统一管理灌溉与疏浚,一旦有疏忽,便会引发洪涝灾害,将田地与道路一道淹没。(1)

    此种道路随着强大西周王室的湮灭,早被列国“废井田、开阡陌”的新道路修法取代,身为不被韩国朝堂重用的水工郑国,当亲自看到贫瘠的韩国土地上还有这等古老的阡陌之田时,心头有多愤慨,有多痛恨韩国昏君奸臣误民,就有多珍惜秦国君王贤明、官吏守法的清明政局。

    唯有在如此国度,方能做些利天下万民之实事——秦王,乃是真正想为这乱世做实事之君,乃是真正想拯救这天下苦难万民之君,当年,秦王知晓他的身份后,却仍委他以修渠大任之事,郑国便明白,这世间容得下以水家之法、大兴利民之计的,唯有秦国。

    试问,如此造福万世生民之工程,虽耗费财力物力甚大,虽秦王知晓他的间者身份,却仍肯让他留下来以十年之年完成沟渠,是何等长远的目光与宽广的心胸?

    是以,在韩王数番暗中派人催促他,定要在完工时趁机损毁堤坝,让渠中之水淹没秦国关中平原之时,他只充耳不闻当农夫,压根不想再应付这等卑鄙昏君,受秦王之托的他,只想以水家门人的良知忠于秦王之事…

    君王衣袂生风疾步下殿,一把挽住郑国的手臂,看着对方被风吹日晒如农夫的面庞,笑得热切道,

    “爱卿快快请起!大秦既要终结乱世,匡扶天下苍生,便当先为苍生解决道路问题,此乃寡人之责也!况且,我秦

    国如今还得了仙人馈赠之水泥,此物以水以河砂搅拌,能凝为硬如石头之物...”

    秦国有仙人襄助一事,郑国在颍川郡也隐有耳闻,他急切抓住君王的衣袖,眼中盛满了欣喜的渴求,

    “硬如石头之水泥?王上可否让老臣看看此物?”

    嬴政当即兴冲冲带着郑国出宫,携他同乘五马金车,来到朝廷在咸阳郊外紧邻石山脚下设置的水泥工坊,观看机器制造水泥的流程和产出的细如面粉之水泥。

    工人们皆戴着白色的口罩,君臣二人到来后,五黑也取出口罩劝他们带上,水泥毕竟是有粉尘的。

    看着眼前令人震撼的一幕,饶是郑国早做好仙人助秦之准备,亦绝未想到仙人给秦国送来的,竟是高耸如巨人般的仙界神器,这由无数道工序组合而成的庞然大物,竟能开采山上之巨石,并自动将其碾碎、搅拌、磨粉、高温烧制...最后,恁大的巨石竟变成了石粉!

    他心情激动地抓起一把水泥,放在手心用粗糙的大手捏了又捏,比黄土还细腻的石粉,妙哉!

    这时,五黑命人用木桶端来了水,亲自手持铁锹,从水泥成品堆里舀出一些放到地上,又倒入少量河砂搅拌一番,最后,再用木瓢加入适量水不停搅拌,郑国兴奋地看着这一幕,这被称为水泥的石粉,竟真能以水黏合,其功效与黄土无异啊...不,王上说了,它能跟石头一般坚固!

    待搅拌均匀后,五黑便将其铲至一旁的地上层层摊开抹平,对看得格外认真的郑国道,“如今日头大,约摸两三日便能干透...”

    说着,他便细细为郑国解释着近日摸索出来的水泥、河砂、水三者的配比问题,接着,他又带郑国体验了角落一处已干透的水泥地。

    这处灰白的水泥路面,乃是工坊先前试验所铺,总长宽不过三四米,可郑国在上面走着走着忽然就老泪纵横了,往后天下能有此坚固仙物修渠筑堤,再也不会发生黄土堤坝被暴雨冲毁、下游无数百姓在睡梦中被夺走性命之事了吧?

    嬴政与五黑看着取下口罩抬袖捂脸的郑国,默契地并未上前劝解,当日他们第一回踏上这小小一段水泥路面之时,何尝不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以石为泥,以水拌石泥,待水干之时,出来的不是泥却是石,何其震撼人心!

    良久,默默哭够的郑国终于掩袖拭泪,先拜罪一番,再道,“王上,老臣一路想了又想,此番虽要联结诸国河道陆道,却也不必全盘推翻列国原有之漕浚沟渠大工程,譬如魏国之鸿沟与韩赵之旧河渠,皆是百年前水家大才规划出的最适合列国之方案,我等将这些堵塞旧道原地铲除重建便可...待老臣尽快勘绘出秦韩赵魏四地之地理舆图,便可先前往道路损毁最严重的韩魏两地施工...”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齐楚燕之地形舆图,倒也不必等到秦国吞并三国再绘制...”

    在君王惊喜的灼灼目光中,他一字一句道,“老臣愿亲往楚地,力劝师兄率门人出山助秦!”

    纵便不改列国大

    沟渠工程,要勘绘天下道路山川并施工,依然是一项无比庞大的工程,郑国知晓,仅凭自己一人,带着来秦国十多年间教出的数名弟子奔波指挥,所耗时日少说也要十多年。

    他另一位同门师兄李冰五十多年前受秦昭襄王之嘱托,在蜀地呕心沥血治水修路开渠,最后累死在了郡守任期之上——郑国深知,李师兄与自己一样并不惧怕死亡,他们怕的是身死之时、却未完成利民之重任!

    是以,为尽早将此利国利民大事落地,他必须前去将隐居的掌门师兄请来襄助。

    嬴政本以为郑国要说,他决定亲自乔装前往齐楚燕三国勘绘舆图,却未料到,对方竟称要亲往楚国请师兄门人出山,眸光不由深邃起来,语气惊诧道,

    “可寡人听世人传言,水家早已...”

    郑国走下水泥地面,重新戴上口罩欲行礼请罪,轻叹道,“此事干系师门密事,若无掌门师兄首肯,老臣绝不敢私下置喙,还请王上宽恕!但老臣愿将王上之仁德、将秦国今日之兴盛,尽数告知师兄,以说服他动身来秦...”

    嬴政忙上前一把扶起他,激动道,“爱卿为我大秦殚精竭虑,寡人深感于心,有劳爱卿了!”

    接下来,郑国带人奔赴赵国故地,将各处地形地貌一一记下后,便取出他治水修渠途中绘制的秦韩魏舆图对照,闭门谢客冥思数日后,绘制出一张密密麻麻舆图,四国之地不但道路河渠互相联结,还为赵国故地规划出连接燕齐道路河渠接口、在魏国故地规划出连接黄河的接口、在秦国南境规划出连接楚国北境的接口....

    待万事俱备,朝廷即刻派人,前往路况损坏最严重的韩国故地颍川郡与魏国故地东郡施工。

    此两地在宁腾和陈平等郡县官吏的带领下,先前暂缓用黄土修复的旧路,已用煤渣与黄土铺了一遍,勉强能维持车马人缓慢通行。

    这一趟热火朝天的临时修路行动,既未得到朝廷拨付经费,亦未得到朝廷诏令,全是当地民众自发表态抢修的。

    正值农闲时节的百姓得了朝廷的税赋优待,本就对君王朝廷感激不尽,在听闻朝廷暂缓修路的缘由,竟是为找大才好生规划一番、给大伙修出更宽敞结实的新路后,便成群结队主动跑去郡衙县衙,告知长官:他们愿自带干粮将旧路稍稍补救一番,以不妨碍日常通行。

    因为,眼看再过两月秋收将至,百姓们虽欢喜朝廷要为他们修新路,却担心这破烂的旧路会影响八月运粮,众人盘算一番后,总归眼下家中有余粮,大伙齐心协力将旧路先整修一番,人多力量大也耗费不了多少时日,这点干粮,比起他们对今岁秋收得到更多粮食的热烈渴盼,倒也勉强能忍受。

    如此一来,正为商队无法出行倍感困扰的官府长官们,哪有不喜出望外的?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东郡与颍川郡百姓都闻风而动了,少数有心巴结秦吏的豪强,忙抢着为官府捐了些粮食,直言用于修路百姓之口粮。

    宁腾与陈平皆是胸有韬略之人,又岂会真让百姓吃亏?在他们不谋

    而合的暗中筹划下,“韩魏故地庶民大义”的流言迅速传遍郡中各地,百姓们闻言自是喜气洋洋,而那些隔岸观火的韩魏豪强权贵闻言,却再也坐不住了。

    这流言,只提韩魏故地庶民大义,却绝口不提韩魏故地豪强贵族大义,言外之意,不就是嫌他们不够大义吗?若放在从前,他们定会命人揪出传播谣言之人,将对方当众剥皮抽筋!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他们纵便仍旧坐拥家财万贯,纵便先前为刚建好的公学捐粮千石,得了个公士爵位,实则,也只不过是无一官半职、惶惶然被秦吏秦法管辖的旧国遗民,哪能再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行事?

    再者,他们关起门来暗暗商议一番后,认定这流言定是秦吏命人传出的,为的正是逼他们捐粮——明晃晃的阴谋,他们却不得不接招,谁让朝廷不争气,让秦人占了土地呢?

    于是一时之间,各郡县豪强纷纷“慷慨解囊”,往官府捐献一两百石粮食,以用作庶民修路之口粮。

    砀郡之中,吕太公不但早早便捐了六百石粮食,还命长子吕泽与次子吕释之、日日带着奴仆前去帮忙。

    如今的吕氏一族,称得上整个砀郡最为得意的人家——他争气的长女吕雉,是去岁郡中唯一通过朝廷‘以考取吏’考核之人。

    先前,吕雉当日前往咸阳参加殿试之时,得到郡守郑重派出的侍卫保护一事,让郡中的魏国豪强忧心忡忡地意识到,往后,吕太公恐怕能凭借这得到秦君亲自召见的女儿L,率先与秦吏拉拢关系。

    区区商户,他也配?

    后来,豪强们接到派出去蹲守的家臣传回“吕雉归乡”的消息时,无不大松了一口气——听闻旁的郡县入选之人,皆得了官即刻上任,这吕氏女纵便先前通过考核又如何,不也照样被秦王赶回来了么?呵,小小女子,也敢妄想做官?丢人现眼!

    哪知,兴高采烈结伴跑去城门看吕氏笑话的他们,却惊诧地发现,非但得到消息的郡守早已迎在城门处,而且,吕雉竟是被几名身穿玄衣黑甲的秦国侍卫护送回乡的!

    在侍卫的解释下,在郡守兴高采烈的公布下,他们这才沮丧地知晓:吕氏女竟通过了殿试,只因她年纪尚小,这才主动恳求归乡的。

    更可气的是,吕氏女虽未被授官,却被授予了公士爵位,还得了一名仆从。

    他们忍着心痛、捐给秦国朝廷一千石粮食才换来的公士爵位,这十三岁的女娃,她竟只带个脑子就换回来了!

    看着吕太公那张笑得快开花的脸,看着吕氏女镇定自若的神情,郡中豪强们看得眼都红了,嫉妒得发红了!

    好在,朝廷很快宣布了要在各处开设公学、并愿为捐粮千石者家中子弟提供“插班”的殊遇,一时之间,砀郡豪强成为捐粮最积极之人——读书,他们不争气的傻儿L子要读书,往日只学些针线纺织的女儿L也要读书,先把粮捐了,总有机会用到名额!

    而且,豪强们在听闻吕雉也要进郡中公学读书时,无不悄悄叮嘱自家儿L孙要多跟她来往

    ,此女十分聪慧,若能处好关系,兴许下趟考试之时还能抄她几个答案...

    从未参加过任何考核、靠着魏国世袭制度分封各地得到巨额家财的豪强们,自然不知晓:考场是不能抄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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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归,在这般种种前情之下,往日对吕太公不屑一顾的砀郡贵族豪强们,如今却抢着跟吕氏拉关系——连他们都未见过一回的秦君,吕雉却见过了;旁人在公学是学子,吕雉在公学是身带爵位的学子。

    而且,郡守说得明明白白的,吕雉这回殿试考核成绩乃是甲上,秦王如今不过是怜惜她年龄小才放她归乡读书的,待过几年她年纪大一些,还是要再去咸阳面君、在咸阳宫中被授官的!

    当官的女子啊,莫说他们从前闻所未闻,便是现在举国加起来,也只有两人啊,吕雉便是其中一人!岂能不令他们这些无秦国一官半职之人争相巴结?

    如此一来,想与吕氏议伐柯之豪强不胜其数,莫说砀郡本地,便是周边郡县亦有豪强亲自登门担当伐柯人。

    吕太公深知以长女之品貌才学,将来定是有大出息的,再者,长女年岁尚幼,谈婚论嫁着实过早,便委婉地一一回绝了众人,这般之下,众人便知晓吕雉是他们高攀不上的,便纷纷退而求其次,直言愿与吕太公旁的子女议亲....

    吕太公想到此处,不由与妻子感慨道,“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啊!先前魏国亡国之时,我等皆是心下惶惶不安,不知来日之所依...哪知秦王如此贤明,真乃千古未见之明君啊!以考取吏、开设科举、兴办公学,哪一桩不是亘古未有之大事?要我说啊,纵是上古尧舜仁君在世,亦比不得秦王半分...”

    吕媪嗔笑着端着烧开的水上前,近日奴仆全跟去修路了,家中的活计便落到她与幼女身上,原本,列国众人皆是喝生水的,但自从砀郡被秦国占领后,郡中便严格要求众人将水烧开再喝,邻里之间互相监督,若有人继续喝生水,将面临严厉的秦法处罚。

    比起被罚去城旦或舂米而言,耗费那点柴薪也算不得什么了,再说了,众人很快便发现,这烧到开花之状的热水放凉后,纵便不放糖亦有一股甜丝丝的滋味,比井里打来直接喝口感好多了。

    眼下,她便要多烧些水,放凉了让吕太公给两个儿L子送去。

    她边用蒲扇扇着风,边笑道,“你这番话啊,我等耳朵都快听出茧了!秦王若非仁德明君,我家娥姁哪能得到公士爵位?我吕氏又哪能有今日之风光?看看,你前脚刚给郡中公学捐了一千石粮食,眼下又为修路捐了六百石,秦王之恩德要不超过尧舜黄帝,你肯舍得这许多粮食?又岂肯让家中之人全跑去为官府修路?”

    吕太公出身贫寒,凭着早年学会的相面本事,为豪强占了几回财运,因他所学的相面之术会损耗自身运道,便得到些报酬就立刻金盆洗手,跑去商业发达的赵国做起了贩卖货物的小本生意。

    他吃够了贫寒之苦,不肯再让后代吃这等苦头,秉持着“先立业再生子”的原则,直到打拼出一番家业才肯生子

    ,是以,如今长子吕泽不过十九岁的他,已有四十八之高龄。

    二十九岁才抱上孩子的他,已算得上异类,而在这时代,四十八岁的男子,已当得起旁人称上一句“老翁”。

    正因如此,他对一路陪自己苦过来的妻子心中有愧,不但发达后并未纳妾、膝下诸子女皆是妻子所出,还听了妻子之言,一视同仁为儿L女们请来先生授课。

    诸子女之中,他与妻子最喜爱聪慧沉稳的吕雉,而且,据他前两年忍不住心痒悄悄为长女相面,发现她竟是贵不可言之面相!

    正在他暗中疑惑,莫非自家要出个夫人王后之时,魏国亡了,占领砀郡的秦国非但为收缴他们的财产,很快还下了一道“以法取吏”之令,接着,他眼睁睁看着长女一路通过考核,直到前去咸阳面见秦君,方才惊喜恍然大悟:原来,吾女之命格并非应在后宫,乃是应在了前朝,她会成为公卿大官啊!

    想到这里,吕太公不由抚须笑道,“你想想看,自从秦吏来了砀郡,魏氏那等无赖之徒有多久不曾来骚扰我等了?呵呵,此皆秦王之恩德,我吕平将粮食捐与官府,既得了些实惠,又能令郡守对我吕氏愈发刮目相看,可这些粮食若是落到魏氏手中...呸!”

    他指着院外修路的众人,笑眯眯感慨道,“夏商周以来,哪有百姓上赶着为官府干活服役的,还主动提出自带干粮?若非我此生能当上秦人,这一幕想来是看不见的,决计看不见的...”

    砀郡魏氏一族,乃是魏国王族远支,早年被分来此地后,因沾了王族宗室之名头,惯来是与郡守联手作威作福的,时常派人乱收重额税赋,如他们这般无权势的商户也只能忍着。

    吕太公一家不知晓的是,在原来的历史中,秦国灭了各国后面对骤然增加的广袤疆域,由于官吏人手不足,只得再让韩魏赵各国许多郡县旧官员担任原职,如此一来,砀郡仍是由原来的魏国郡守主管的,而作威作福的魏氏贵族,正是将他一家逼得走投无路、只得搬去沛县的郡中恶霸。

    但这一世有了明赫的到来,秦亡的教训让君王敏锐意识到这问题,是以,他早就下令搜罗精通律法之人进律令学室,以应对灭六国后的人才需求,如今砀郡郡守与各县长官,皆是行事认真、与魏国贵族无半分牵连的秦吏。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失去魏国王族做靠山的魏氏,在接连意图拉拢新郡守无果后,再也不敢伸手朝郡中之人收税了——这天,早变了啊!

    吕媪扭头看着不远处的院外,那些烈日中晒得满头大汗、却依然有说有笑的众人,不由加快了扇风的动作,她想多烧几趟水凉下来,让老头子给大伙也送些去。

    她边扇边喃喃道,“是啊,这日子过得如好梦一般,生怕哪一日醒来,这梦就跟着醒了...旁的不说,往日但凡有女子进宫,无非是伺候君王或是伺候嫔妃这一条路子,眼下我家娥姁进宫,竟是如世间男子那般,被秦王礼遇封爵...这般好的日子只要能一直过下去,纵是大伙多费几把力气帮衬官府,又有甚为难的?”

    吕太公微微点了点头,取来一把蒲扇跟着妻子一道扇起风来,秦王待他吕氏不薄,他亦自当尽力为秦王分忧。

    ...

    咸阳宫中,这一趟趁着李斯的提议,君王不但将少府职责从丞相权属下分离开来,还将修渠修路之事也从少府管辖范围内剥离出来,新设工部,由郑国担任工部令。

    如此一来,五黑也暗暗大松一口气,朝廷如今各色器具、日用物品、铁煤之事、纺织榨油水泥之事,皆压在少府一部身上,若无前两年王上新设的匠人学室数千学子、从旁襄助指导新招的匠人,仅凭他和手下这点弟子着实分身乏术。

    即便如此,眼下少府亦无半个闲人,连新招的学子亦被张苍以“实践”之名,赶去各处工坊边学习边干活,顺便再指导新手匠人们。

    若朝廷再将修路一事交由少府分管,如此大工程涉及方方面面的人手物资调度与监管,恐怕真能将五黑与张苍活活累死。

    年轻的秦王虽是热爱007的勤政君王,却是绝不肯看着国之大才累死的薄情君王。

    他做出分离少府与工部的决定,一是源于少府如今业务骤增,纵便五黑从学子间提拔优异者担任小吏四处督查监管,这各处工坊大事与紧急要务,最后仍要由五黑张苍二人决策——他们着实太累了,张苍入秦之时原本白白胖胖的,如今已瘦了一圈。

    二是源于郑国打算邀请水家掌门入秦一事,让君王意识到此事若成,堂堂掌门岂肯甘居墨家之下?是以,将水家擅长的山川道路一事交与他们统管,既为墨者减了负,又能让水家感受到秦国朝廷的重视。

    打发走群臣后,君王放松地仰靠在椅背上,轻阖双目想着:于国有大用的墨家之道,既在秦国通过匠人学室发扬壮大,同样于国有大用的水家之道,焉能覆灭与故纸堆中?

    待郑国将水家掌门请来,寡人还需鼓励他弘扬水家之道啊...

    喏,诸子百家之学说,虽然秦国马上要以儒法道三家糅合变法,但在实干的君王心中,法家之道是真正能约束官吏民众之道,而能造出大量实用工具的墨家、能造福天下生民的农家、能修桥开路的水家...这等实用学派,远比只会夸夸其谈的学派重要得多。

    思及此,君王倏地睁开了清明的眼眸,农家?秦国竟无农家之人!

    我秦国如今有了高产之粮,若有农家入秦,岂非事半功倍?

    ...

    七月炎炎夏日,身负重任的郑国乔装南下赶往楚国,他本欲只身前往,怎奈君王放心不下他的安危,执意命王离带着五百精兵,化身为贩卖新款奢华澡豆牙刷的秦商,跟着郑国一道去了楚国。

    而咸阳宫园子里,明赫先迫不及待跟韩信分享了“郑国去摇人来帮忙”之事,又接过韩信递来的以杨木削成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着。

    眼下李斯程邈等人的文字改革工作才刚起步,简体楷书自然是没公布的,刘季郑重其事托韩信送来的请柬上,乃是他亲自以刀刻上去的邀请词,自然是以秦篆

    书写的。

    但大字不识几个的明赫,纵便是李斯亲自书写的规整官体秦篆也只认得七八个,哪认得同样大字不识几个的刘季歪歪扭扭刻的秦篆?

    他憋了半天,勉强认出个“九”字,只得将杨木递给韩信,以文盲的自卑心理,咬着嘴唇开口道,“这上面写的啥啊?太乱了我不认得,他家又有宴会要邀请我参加吗?还有鸡腿吗?”

    在韩信眼中,九公子会讲很多他从未听过的故事,知道很多他父亲都不知晓之事,还会写很多李廷尉正在推行的新文字...知识何其渊博,简直让他自惭形秽,故而,他并未往明赫不识秦字的方向去想。

    韩氏先前再穷也留着竹简,子孙皆是要识字的,如今他父亲学了秦篆再来教他,学得自然也是极快的,楚字与秦字在他眼中区别并不大。

    韩信认真接过杨木看了看,嘟哝道,“刘大人长得仪表堂堂,这字着实也太丑了...”

    明赫忙强力挽尊道,“是啊是啊,太丑了,还是我父王的字最好看!”

    虽然他也不认识...

    韩信忙郑重抬头看他,“当然啊,王上乃是世间最厉害之人!九公子你是世间第二厉害之人!”

    正在自豪咧嘴大笑的明赫,笑容顿时慢慢僵在了脸上,...文盲也算厉害吗?

    韩信仔细分辨了半天,终于念道,“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南有嘉木,乐只君子...桃花灼灼,瓜果绵绵,刘戚不远,笾豆有践...”(2)

    这是刘季为附庸风雅,托同僚寻来几句诗经再改编一番的,诗经中有的字极为复杂,用秦篆书写更加复杂,是以,他胡乱刻了一下,韩信认不出才是正常的。

    愧疚的韩信,此刻看着两只大眼睛迷茫看向自己的明赫,又磕磕绊绊地再念了一遍,念完挠头道,“他...约摸想问你娶妻如何?但还缺个伐柯人...让你带桃花与瓜果前去送他...”

    明赫似懂非懂敷衍地点点头,心情复杂地暗暗嘀咕道,“娶妻?他还没遇到吕雉啊...不过,吕雉跟着刘季吃的苦头太多了,这一世还是别跟他成亲了...”

    猛地他想起韩信的话,惊呼道,“什么!他让我当伐柯人?”

    伐柯人,在这时代正是媒人之意,刘季这人…还怪有礼貌的,竟专门给他送了张当媒婆的请柬。

    韩信忙又念了一遍,“是啊,这请柬是刘大人让我送给九公子你的,想来正是让你当伐柯人!”

    明赫重新接过杨木,又有些期盼又有些为难道,“我得先问问我父王同不同意,我还不满三岁呢...”

    于是,他很快拉着韩信跑向章台宫,在丹墀外确认殿中无大臣后,脱了鞋举着杨木跑进去,边跑边大喊道,

    “父王...父王,刘季想娶妻了,他想让我当伐柯人,还让我为他准备桃花与瓜果!”

    殿上正襟危坐执笔批阅奏章的君王,闻言骤然大惊,起身沉声怒道,“放肆!竖子安敢戏弄我儿L?!”!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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