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禹山的办公室离开，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
她低着头，一步步踩在地砖上，试图捋清自己的思绪。
“瑶初。”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出现。
沈瑶初下意识回头，对上一个中年女人的眼。女人身着一身中国风水墨旗袍，妆容淡雅，却能看得出精致，明明看起来有一定年龄，眼角眉梢却一丝皱纹也没有。
“你好瑶初，我是禹川和禹山的妈妈，我叫何曼月。”
何曼月伸出手，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沈瑶初怔了怔，抬手与之相握：“您好，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何曼月笑了笑：“你看你这孩子，你是禹川的妻子，见到面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哦，您好。”沈瑶初收回手，有些局促地敛了敛眸。
“正好你来了，上去一趟？”何曼月笑里藏着锋芒：“他爸爸在办公室等你。”
沈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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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斌的办公室在顶层，沈瑶初跟着何曼月走进电梯，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层层往上，她的心脏不安地跳动着。
冰凉的电梯壁反射出何曼月微笑的样子，沈瑶初则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何曼月带着沈瑶初来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响了门：“远斌，瑶初来了。”
“进。”里面传来高远斌低沉的声音。
何曼月打开门，对沈瑶初说道：“进去吧。”
“谢谢。”沈瑶初低声道谢。
何曼月温柔地笑了笑：“远斌，那我就先出去，你们俩好好聊。你别那么严肃，当心吓着瑶初了。”
看着何曼月离开，沈瑶初缓步走到高远斌的办公桌前。
“您找我，有什么事？”
高远斌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抬手将身旁的抽屉打开，拿了个文件夹扔在桌上。
看着那文件夹落在桌面上，沈瑶初心脏一缩。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你看看吧。”高远斌随意地指了指文件：“你上次提醒我了，确实应该逼他放弃现在的婚姻，和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是沈瑶初上次说的话，却没想到，高远斌竟然真能做得出来。
沈瑶初屏住呼吸，将那份文件拿了过来。
这一次，她没再做那么多心理建设，直接将文件翻开了。
尽管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抬头五个大字，仍是狠狠地冲击着她的眼球。
胸口的心脏不听话地猛烈跳动，上蹿下跳，几乎让沈瑶初没法呼吸。
视线下移，沈瑶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认真地看着每一项条款。
里面有她和高禹川分手以后，高禹川会分给她的钱和财产。对于家大业大的高家来说，算不上多，但对于沈瑶初的家庭，和他们之间极为短暂的婚姻时间来说，已经很丰厚了。
直到看到其中某条条款，沈瑶初瞬间瞳孔骤缩，连带着双手都出现了麻痹的感觉。
沈瑶初胸口上下起伏：“这些条款的实施，要基于我拿掉孩子？！”
“对。”高远斌点头，破天荒好脾气地耐心给沈瑶初解释了起来：“这些钱和财产，你和你一家人，基本上是衣食无忧了。拿掉孩子以后，这些都是你的，高家永不会追回。”
沈瑶初气得直发抖，她咬了咬牙：“那我如果不肯呢？”
“你不肯，后面也有解释的。”高远斌指了指她手上的文件：“你往后翻着看看。如果你不肯拿掉孩子，擅自将孩子生了下来，那我们将会以你们婚姻存续期短为由，不仅让你拿不到这些，还要将彩礼吐出来。据我所知，禹川给了五十万彩礼，你们家都拿去用在你哥哥身上了吧？”
沈瑶初狠狠愣在原地：“你调查我？”
“当然，这些很容易就能查到。”高远斌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家现在五十万肯定拿不出来了吧？你说说看，就你这样的家庭，如果拿掉孩子跟禹川离婚，拿到高家给的这些东西，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沈瑶初沉默半晌，艰难地问：“高禹川答应了？”
“最后他签的字你应该看到了吧？”
沈瑶初翻到最后，明明那熟悉的字体很是刺眼，却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冲击。
大概是已经麻木了吧。
沈瑶初抬眸，眼底是浓烈到无法化开的悲伤：“不要孩子，也是高禹川说的吗？”
高远斌点点头：“我们是传统家庭，在意血统上的东西。老爷子一直想抱孙子，但你的出身，他老人家也是看不上眼。”
沈瑶初苦涩地勾了勾唇。
高禹川最近的变化，想来就是因为爷爷想要孙子，可以分财产。可既然爷爷已经开口看不上沈瑶初的血统，他自然也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沈瑶初敛眸：“我知道了。”
……
高禹山办公室。
送沈瑶初出了办公室，高禹川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看着文件。
可不知为何，他心下一直很是不安，根本没法沉下心来看工作。
想到沈瑶初那试探的样子，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高禹山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放心地打开抽屉，想要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换个更妥当的地方藏起来。
只要东源集团那边看他们俩一直不离婚，打消了跟高禹川联姻的想法，说不定高远斌就不会这么着急逼着他们离婚了。
高禹山在抽屉里翻找，下一秒，他眉头一皱，心下一惊。
离婚协议书不见了？！
高禹山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将离婚协议放在这里抽屉里了……
是高远斌！
高禹山猛然想起来，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秘书提起，高远斌来办公室找过他，见他不在，才离开的。
坏了！！
高禹山瞬间从椅子上起身，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
高禹山猛地推开高远斌办公室的大门，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看到沈瑶初的瞬间，消失殆尽。
来不及了，沈瑶初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份离婚协议书。
高禹山震怒地看着高远斌：“爸，您怎么能不经我允许拿东西？！！”
沈瑶初轻笑一声：“没关系，这本来就是该给我的。”
高禹山回头，满眼担忧地看着沈瑶初。她脸上带着笑，周身却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她在强颜欢笑。
高禹山：“你没事吗？”
“没事。”沈瑶初笑笑：“东西我拿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沈瑶初抱着离婚协议书，走向办公室门外。
她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下一秒，整个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地往下滑，晕倒在地。
高禹山：“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