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夹杂着雪粒哗哗落下。
顺着商铺招牌下的屋檐飘进来，打在路远的脸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路远伸出手，将一身气血收敛到极致，让更多的肌肤去触碰雨点。
“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路远怔怔自语。
两次匪夷所思的循环，让他现在也有些搞不清了。
路远闭上眼睛，任由冰冷的雨点在他脸上流淌。
片刻之后
路远睁开眼睛。
“是魇。”
他找到了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顺着气管涌入肺腔，将那些如青苔般滋生的懦弱情绪尽数抹去。
“是眠魇之女的力量。”
路远的神色平静下来，思维重新恢复往日的冷静和活跃。
“她察觉到我正在追查夏芷菁身上的事情，所以对我进行了警告？”
路远利用权限，查询那些和涉及到“眠魇之女”案例的相关人员的资料。
但资料显示，和那些被“眠魇之女”彻底拉入梦境的人有过接触的。
不管是身边的亲人，还是朋友。
都并无任何影响。
这种被拉入梦境循环的事情好像只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发生过。
“不管怎样，这次见面估计是再进行不下去了.”
路远想着，摇摇头，点开自己的联系人列表，准备跟夏芷菁说一声，约会取消。
暂时他们还是继续在网上交流吧。
然而.
路远拉开自己的联系人列表，连着翻了几遍，都没有找到“安静的竹宝”这个聊天联系人。
“改名了？”
路远感到诧异，“还是临时把我删了？”
明明就在几分钟之前，两人还在聊天软件上互发消息。
他又去翻通讯录。
却也是一无所获。
“什么情况？”
路远忍不住皱眉，想了想，索性利用自己的飞熊权限，打算联系夏芷菁。
但片刻之后。
路远忽然发现
这件事，好像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多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有朋友从小到大失眠，好像是中诅咒了？”
“什么夏芷菁？什么竹宝？老弟你在说什么，我好友里压根就没这个人。”
“上次我拿你手机是跟别人聊了几句，但那是个叫凌月的女生.
哦对了老弟。”
路静戳了戳路远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道：“那凌月跟我说她从初中就开始暗恋伱了，但不敢跟你表白.跟姐说实话，你对她有意思吗？
我觉得她挺好的。”
路远面无表情地听路静说着，精神力像水一样将路静整个人包裹。
感受着她说话时的每一丝情绪波动。
很正常。
没有任何的异样。
这证明路静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至少对她来说是真的。
“行了，我知道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路远也没功夫再听路静跟他扯什么凌月，暗恋，表白.
转身就走。
惹得路静一脸不爽地在他背后冲他张牙舞爪。
出了家门，路远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听着黄熊情报组对他的汇报。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夏崇确实有一个女儿，但名字叫夏琴而且在三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夏崇确实花过一千万向潍山鹤派购买过一个亲传弟子考核名额，也确实是为大人买的。
但我们经过调查，夏崇出这笔钱，是因为一位名为林志勤的人游说”
“焦岩市一中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位名叫夏芷菁的女生入学.
整个焦岩市名叫夏芷菁的女性总共有七位，但没有一位符合大人说的特征。”
“大人手机里的资料数据也没有被删改过的痕迹，至于大人说的，之前委托我们调查有关‘眠魇之女’的记录，确实存在。”
“.”
“行了，我知道了。”
路远挂断通讯，闭上眼睛。
无在册资料，无信息记录，无人际关系，查无此人
甚至连路远当初在雨巷舍命救下的人，也变成了另外一个女生。
有关夏芷菁的一切，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
如果路远不是亲历者，且无比确信，自己生命中，确实真切地有过一个名叫“夏芷菁”的女生存在。
或许他也会怀疑——这是否是个完全虚构臆想出来的人物。
“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眠魇之女带走了她”
路远睁开双眼，神色喃喃。
他曾在悲鸣废墟感受过这种来自于古邪神的不可思议的手段。
鸦神拉玛什朵在夺取圣光教信仰的时候，就抹去了整个古布伦特王国所有人脑海中跟圣光教有关的记忆。
夏芷菁遭遇到的还要更可怕些。
她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修改涂抹掉了。
“眠魇之女.眠魇之女”
路远默念着这个古老的名字，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此前在奶茶店门口，夏芷菁如泡沫一般在他面前破碎消失的场景。
她在被彻底抹去之前，甚至还催促着自己赶紧逃走
一时之间，路远心中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深深无力和迷惘。
他无力阻止，无力改变，无法挽留，甚至都无从追查。
面对这种传说中的神明手段，他好像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呼——”
路远轻轻吐气，目光不经意间瞥到街对面那个挂着——重生之我在焦岩卖刀削的面馆。
一张马脸的林护法现在就站在店门口，一脸谄笑和恭敬地望着自己。
路远看着对方的脸，忽然心头一动，迈步走了过去。
“见过帝君！”
刚走到刀削面馆门前，马脸林护法便立刻恭恭敬敬地向自己问好。
坐在店里正抱着保温杯看电视的鹰护法一看是路远来了，也急忙站起来相迎。
路远扫了一眼店里，没看到有顾客，于是对面前的林护法招呼一声。
“跟我进来，我问你点事情。”
林护法见路远神色冰冷，表情也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鹰护法很自觉地拉起卷帘门，然后守在门口眼睛如鹰隼一般环顾扫视着四周。
在店内最里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路远看着面前的林护法，询问道：“你的邪能出自地穴教，可曾听过眠魇之女？”
林护法神色微怔，没想到路远找他问的是这个问题。
但很快回道：“听过，帝君想了解什么？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
路远抬了抬手，堵住林护法的废话，然后将夏芷菁的事情跟他详细说了一遍。
林护法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斟酌着回道：“帝君说的这个人的情况好像跟地穴教传说中，被眠魇之女选中的无眠天女很相似”
“无眠天女？！”
路远神色微振。
他原本只是想着找林护法随口问一嘴，毕竟对方的能力就是来自地穴教，算是他身边和眠魇之女关系最近的一个了。
没想到还真问出点意想不到的东西来。
“无眠天女是什么？”
林护法犹豫道：“我也只是在一本地穴教内部的古籍里看到过.
据说眠魇之女每播撒下一万亿个魇，就会转生一次。
而被祂选中转生的人间躯壳，就是所谓的无眠天女。
无眠天女特征就是逐渐和凡人的梦眠剥离，然后其体内的，属于眠魇之女的意识会不断觉醒。
在这个过程中，人世间有关无眠天女的一切都会迅速消失.
因为转生是眠魇之女最为虚弱的时期。
为了不被别的神明追寻到，眠魇之女会带走自己残留在人世间的所有痕迹.”
路远眸光闪动，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个虚弱期会持续多长时间？”
林护法迟疑着回答：“好像也是.一万亿个魇”
“轮回？！”
路远眨眨眼睛。
“我也不清楚。”
林护法无奈道：“地穴教有关眠魇之女的传说中记载，眠魇之女的神力和她播撒下的魇的数量有关。
她撒下的魇越多，实力就越强大。
理论上来讲，她播撒下第一万亿个魇之前都算是虚弱期。”
路远有些无语地摆了摆手。
不管怎样林护法的话倒是给了他很大的线索和启发。
“按林护法说的，夏芷菁是被眠魇之女选中的转生躯壳，也就是所谓的人间体。
眠魇之女为了不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被仇家顺藤摸瓜找上门，所以会抹去人间体在世界上的一切痕迹。
夏芷菁是才‘消失’不见的，也就是说，眠魇之女的意识刚刚在她的体内觉醒。
现在就是眠魇之女最为虚弱的时期。”
路远眼中有光芒开始闪动，“所有人的记忆都被修改了，但我还记得夏芷菁。
我就是夏芷菁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
之前在奶茶店，眠魇之女是想要将我这点痕迹给彻底抹去。
但是
她没做到！”
“是她虚弱到现阶段根本没法帮我抹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路远不知道。
但他回想之前经历过的那两个魇，第一个撑红伞的应该就是眠魇之女的本我意识。
第二个.估计就是夏芷菁了。
“夏芷菁通过第二个魇向我示警。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现在并没有完全被眠魇之女给同化，吞噬？！”
路远想通这点，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子变得振奋起来。
他甚至觉得，第二个魇之后，眠魇之女“火急火燎”地赶紧将夏芷菁在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抹去，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祂很虚弱，根本无法完全压制住夏芷菁的意识。
祂害怕夏芷菁向自己透露出更多的线索。
所以祂着急要躲起来，先将自己内部的问题给解决掉。
“所以我还有时间，还有机会，说不定能赶在眠魇之女将夏芷菁意识完全吞噬掉之前.把她给救回来！”
路远心中陡然生出一缕希望，顿时眸光灼灼。
不过
下一秒路远眼里的光芒就摇晃起来。
值得吗？
他询问自己，眼中透出几分迷茫。
为了夏芷菁去招惹一个就算是在神话传说中都属于无比强大的古老神明存在.值得吗？
而且。
就算他知道这些又能怎样呢？
眠魇之女已经带着夏芷菁消失不见，他连找都找不到对方，更加不知道拯救夏芷菁的具体办法。
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好像一只蚂蚁，在思考着如何去干掉一头虚弱的大象。
“不，不完全是为了夏芷菁。”
路远思考着，“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现在是眠魇之女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道痕迹，祂此次转生的唯一漏洞。
祂现在虚弱，所以暂时奈何不了我。
一旦祂缓过劲来，做的第一件事必然就是抹杀我，将祂的最后一丝破绽给补全！”
“嘶——”
路远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我必须要赶在祂度过最虚弱期之前干掉祂！”
“以我自己的实力自然是干不掉祂，但是别人可以！”
“我认识的神可是不少呢。”
ps：感谢不管不顾不理大佬的许多万赏！感谢（磕头砰砰砰！）
推本书，是我个人特别喜欢的一个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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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